琉玥无双

三章以假乱真

  

       曹玲悦的生母是一位异族女子，因此她身上有一半色目人的血统。身材自然比一般汉家女子高挑许多，穿了垫高的鞋子加上易容术，扮成小梅几乎是看不出什么破绽。至于行为举止嘛！贺小梅本人是位伶人，举手投足间偶尔有点女气也是正常的，只要不说话，小梅敢写包票，即使是歌哥来了也未必能认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小梅要扮成曹小姐可要吃力多了。曹小姐虽比较高挑，但是实际上她还是要比他要矮上一点。不过这可难不倒千面戏子，因为他会易容行当中最高深的神技——缩骨。这门功夫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，所谓舍得，有舍才能有得。如果一个人想有所得的话，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舍。小梅当初学缩骨所受的苦，岂是常人可以想象的。他根骨本来不错，是可以像柴胡那样，练就一身不错的外家功夫，但是学了这门神技，他就只能走一些阴柔的路子了。不单如此，他还练不得轻功。当别人看到这些几乎完美的易容术时，谁会想到这其中的奥秘何止是一张面具可以涵盖得了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小梅以她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时，她也有点吓到了，甚至以为是自己灵魂出窍了。她知道他不一般，却料到他会是这般厉害。

       奇怪的是，他们一行居然就这样无风无浪地到达京城。开始的时候还有几个人在暗中跟踪他们的，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消失了，之后再也没有其他人出现了。不是说开出了悬赏吗？怎么就没来追杀了？小梅带着这些疑虑把曹小姐送到了曹府。

        京中的曹府算不上是奢华，但是处处彰显大家风范。进曹府的时候他们两还是保持着易容的状态。在小厮的指引下，他们终于见到了曹小姐的哥哥，当今兵部左侍郎曹正谦。曹侍郎看着是个颇有威严的中年男子。他和他的“妹妹”寒暄了几句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没等小梅说明，把身份换过来。曹大人便二话不说地领着他们去了偏厅，屏退左右说要他们两见几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 曹大人要他们见的居然就是离歌笑他们仨。

       “歌哥！你们怎么会在这？我还打算送完曹小姐回家。就去找你们。”小梅还是用着曹小姐的声音和离歌笑说话。离歌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。“小梅？我们正和曹大人商量关于之前杭州西城墙的案子的事，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你送曹小姐回来。这位定是曹小姐吧！在下离歌笑，这两位是柴胡和燕三娘。我们和小梅一样都是一枝梅的成员。”

      “小女子曹玲悦见过几位大侠。在杭州老家的时候就听闻过一枝梅的故事，果然文明不如见面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看着小梅打扮的曹小姐向着他们见礼，柴胡和三娘也接着反应过来，眼前这位高挑的美人是小梅，而旁边正在施礼的小梅才是曹小姐。这对他们来说没什么，他们已经习惯面对这种情况了，但是曹大人确实有点吓到了。他看着自己的“妹妹”有点犯晕，这怎么回事？

       小梅注意到曹大人的脸色不对，便伸手把曹小姐和他自己的面具都撕了下来。变回原来的声音笑道：“在下和令妹换了身份，方才还未来得及和曹大人说明，请大人见谅。”

       曹正谦终于明白了，原来他们都易容了，刚刚自己的“妹妹”介绍到的救命恩公才是玲悦小妹。他似乎是松了口气赞叹道：“贺恩公好俊的功夫！” 

      “多谢曹大人的夸奖！” 

     “梅梅的易容术当然厉害，要是不是歌笑这么一说，我还没反应过来呢！”三娘一贯豪迈，搭着小梅的肩膀像是一对好兄弟似得，虽然这画面更加像是一对好闺蜜。曹小姐看到她和小梅这么亲近也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 “娘娘腔就是喜欢穿女装！”柴胡双手抱胸调侃道。一段时间没听到柴胡这么说他，小梅还有点不习惯。“喂！又当着别人这么说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曹大人看着他们一下子聊开了的样子，想着怎么把话题转回来。“大家都坐着说话吧！”他们几个围坐在偏厅中央的桌子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对了歌哥！你们不是要到杭州去查杭州西城墙倒塌的案子么？怎么查到京城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杭州的案子本来是已经解决了，是地方修葺城墙的时候偷工减料，没几年，大雨导致城墙倒塌。最后抓了好几个地方官员，这案子曹家也出了不少力。不过我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，回了京城后才听说这案子背后主谋是工部左侍郎王大人，而且个中还涉及当年吏部赵大人和曹将军的死。而这个王大人正是严嵩旧部，两个多月前他因为涉嫌受贿下了狱，但是证据不足一直拖着没开审。现在有了新证据，皇上下令五天后三司会审。①”

      “原来这两件案子是互通的，没想到我无意中救了曹小姐还帮了歌哥的忙。”小梅说完这句，离歌笑却一脸高深地看了小梅几眼。除了小梅其他人应该都没怎么注意到，但是曹玲悦确实注意到了，她觉得眼前这位离先生好像查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 

 

 

①   前篇说道是“发回大理寺重审”其实是不对的。我开始以为三司会审是大理寺下的令，后来才知道，原来三司会审一般是皇上下令的。所以在这章改过来了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一枝梅一行人从曹府赶回醉生梦死已是月上柳梢头了。离开三个多月的小梅回到了这个熟悉的窝，感觉心情舒畅。 

     “我说啊。既然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。那你干嘛还收人家曹家的酬金？”柴胡大口地喝着五加皮，大声的问着坐他一旁的贺小梅。

      “那是两回事。这些钱呢，一是用于一枝梅的，二是用于书斋的日常开销。你不管帐啊！当然不知道柴米贵，难得接到一单有钱的当然要好好收咯！”小梅说着说着就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瓶子。

      “幸亏有你这个守财奴看着一枝梅和书斋的帐，不然我们早去喝西北风了。”看来离歌笑也赞同小梅收下酬金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三娘看着小梅手中的红色瓶子好奇地问道：“矣？梅梅这个瓶子好眼熟啊！”

      “当然眼熟，这个就是我回贺家的目的啊！”他打开红色的瓶子，倒出了四颗红色蜡封的药丸。“这次我用红色蜡封好了，你们可以每人一颗随身带着。必要的时候可以应急。切记这药性很烈，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。”

     “梅梅，你疯了！这么大方，不是说赤炼菩提千金不换吗？一出手就四颗？”三娘的确有点惊讶，小梅他自己都不舍得吃的药居然还送人了，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呀！

     “这的确是很贵重的药，不过命比钱要贵重得多。我也不想有要用到它的时候。”小梅说着话的时候有点沉重。

       离歌笑看着这药丸想起来昔日往事。他那起了其中一颗仔细地看着。“赤炼菩提？原来真的有这药。我还以为这只是传说，没想到这宫中秘药真的存在。当年我在宫中听太医院的太医提过，宫中有一种能化解天下所有剧毒的神药，叫赤炼菩提。看来你娘和太医院多少有点渊源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，她只管我背外祖父留下的手记，其他的什么都没跟我说。不说这个了，你们好好地把这药收好。对了。王大人的案子你们到底查到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离歌笑把药收好，拿出酒壶灌了一大口说道：“三娘你来说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看着歌哥这样小梅有点不安，歌哥总是习惯在想东西的时候一声不吭地喝酒。

     “杭州的案子当时传得沸沸扬扬，说是有恶灵作恶，才把修了没几年的城墙弄倒了。曹家还帮我们安置了那些受影响无家可归的百姓。后来我们破除迷信，抓了几个地方贪官。我们以为事情了结了，就回京了。谁知道我们回京后，曹小姐拿出了一本账册。这是记录了王大人贪墨地方修葺城墙款项的流水账，上面有列出王大人对严嵩的孝敬钱。五年前，吏部赵大人因为这本帐册被严嵩暗杀，不过赵大人临死前把它托付给了曹将军。也就是曹小姐的父亲，虽然曹将军后来也遇害了，但是严嵩他们毁掉的却是本假账册。真的落到了曹小姐手上。因为当时严嵩的势力，曹家一直忍气吞声地藏着证据。直到三个月前，王大人被弹劾又下了狱，曹家才开始动作。他们在杭州西城墙动了手脚，借着大雨把城墙弄塌了。散布了恶灵的传言，引来我们。还暗中帮我们查案，最后目的就是翻出这单案子。现在账册移送京城，曹小姐也平安到京了，我想案子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么中途刺杀曹小姐的是谁的人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王侍郎的儿子王炫。他知道有人救了曹小姐以后，就在黑市挂出悬赏，三千两买她的命。不过现在王炫已经被关起来了。曹正谦知道悬赏以后就派出人去保护你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怪不得我们能无风无浪地回来。不过有几点我还是想不通。在我发现曹小姐的时候，有个可疑的人看到我出现就跑了，他显然不是来杀曹小姐的，难道他是曹大人派的？还有当时的马车有被翻动过的痕迹，王炫的人大概就是在找那本账册吧~！他们是找到了才会下手杀曹小姐的吧！那么五天后开审不就没证据了？最奇怪的是曹小姐一路上从来没提及过证据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柴胡也插一嘴说到：“娘娘腔的意思是说移送京城的那本是假的，真的那本曹小姐她本人带着上京，遇刺后还被王炫那厮拿了。可是我们没从他手上找到账本，不会是已经被烧了？”

     “ 移送京城的那本应该是假的，不然他们为何去杀证人，却忽略了证物。你们没在王炫手上找到账册……曹小姐又一副不紧张的样子，会不会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这时喝着酒的离歌笑说道：“小梅说对了一半，移送京城的那本是假的，但是曹小姐带着的那本也是假的。也就是王炫以为自己从曹小姐手上抢到的是真的，所以他其实是销毁了一本假的账本。”

      “什么！”三人异口同声，实在默契非常啊！

      “我一开始就推测曹小姐只不过是个幌子，他哥哥利用她引开王炫的注意，保住了真的证据。他让曹小姐走那条路，目的是为了，要是万一曹小姐真的没了，还有我们一枝梅的人接手查下去，而且曹小姐死了还能稳住王炫的人，让他们放松警惕。如果曹大人的安排够周密，真的账册应该早就在京城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歌哥就这么肯定真的在京城？”小梅感到有点寒心，曹大人居然利用自己的亲妹妹的性命。之前看她谈及哥哥的时候都是淡淡的，想着他们两感情不太好，却没想到有人这么恨心。

       “因为我今天在曹府打听到了，宁安公主要请曹小姐参加她办的桃源宴，时间就是开审的前一天。看着他们还在为这次宴会准备的样子，看来是曹小姐是带着伤也要出席了。既然那案子这么重要，为什开审前一天，还要出席这些宴会，不拍其中多生事端？宁安公主的生母可是曹将军的妹妹，有了这层关系，说明证据可能就在公主手上，曹小姐赴宴目的是为了取回证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长公主的宴会是国殇过后的第一个宴会啊~！名声这么大，王炫会不会也能猜到了，他会不会在其中安排些什么，那么曹小姐去岂不是很危险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娘娘腔你就放心吧！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也没闲着。王炫他们的人，早就被我们收拾干净了。不然就凭曹大人的人怎么扛得住黑市上的悬赏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时窗外一只苍鹰飞来，离歌笑看它的抓下绑着信，于是取下一看。不过这信使带来的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。

      “老离，这信上些了啥？”

      “看来我们要去一趟宁安公主的宴会了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 此时的曹府。曹小姐在闺房中和一个小厮单独谈着些什么。这位小厮身材不高，行为举止带些江湖气，言语间没有一点奴性，高傲目中无人的样子。那位“小厮”站在窗前，看着曹小姐坐在房中的茶棋椅上摆弄着琵琶。于是他就笑着说道“你改变了计划怎么都不和我知会一声啊！幸亏没坏了大事。” 

       曹玲悦一边擦拭着手中的琵琶一边悠悠的回答他：“其实你早知道我的动作了。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和你说。挑明来说吧！我知道你对我有杀意，不过事情还没办完你就急着除了我，这点主上要是知道了会怎样。”

     “主上说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还留着有用。要我保住你的性命。不然你以为，为什你们这一路这么顺利?”他的语气带着些不屑。

       曹玲悦放下手中的琵琶，向着这位小厮行了礼。“那就要多谢公子不杀之恩了！”可是却没半点感谢之意，反而有点讽刺的味道。看他没什么反应，她又接着说：“你知道了我手上两本账册都是假的，牺牲我引开王炫的注意，好让一枝梅好好查我们曹王两家的事。想着只要我的尸体让一枝梅的人发现，他们就能通过我来找到公主的账册，可是贺小梅却把我就回来了，主上不让你杀我，曹家的真正内幕就不会被一枝梅查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可能是被别人猜出心思的原因吧，他的眼神变得非常凌厉。“主上本来的吩咐是清理掉曹家和王家，不过我很想知道，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他老人家改变主意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这个你无须知道。”她又坐了回去。

他慢慢地走到她跟前，上下打量着她，露出诡异的笑容。“嘻嘻！我刚刚用你的字迹给一枝梅送了信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！”她抬眼看他，心想着这疯子又要做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“王炫虽然被抓了，但是刺客收了钱，接下了杀你的活，王炫被抓之前和他们约定在公主的宴会下手，杀了你然后烧了账本。你不是江湖人不知道，刺客是个只认钱的杀人组织，只要他们收了钱，就没有收回任务的道理。现在王炫也没办法收回这个刺杀行动。我要保住你又不能暴露主上，只好通知一枝梅咯！我想贺小梅会代替你去赴宴的，这样他们才能拿回账册，不过这样他可就死定了。哈哈！”曹玲悦听了他的话后心里顿时慌了。她一直没把案子的事说给贺小梅听，就是怕他知道太多会被牵连。看来主上的目的不单只是修剪和收编严党的势力，他还要打击一枝梅。

       他看了看她额头的薄汗接着说道：“你知道吗？你现在的表情很有趣哦！没想到佛面蛇心的你会这么在意一个人。不过，也许他不会死。我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，这也太无趣了你说是不是。”他一边说一边坐到她身边。

       她摆出一副从容的样子，希望能掩饰过去。“其实我也没有在意他，只是觉得他好歹是救过我命的人。这样推他去见阎王，我觉得不太吉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靠到她耳边轻声道：“是吗？那么你这几天就好好想想，看还能不能有其他的方法。”这句话的声音就像蛇的声音一样让她毛骨悚然。他的话狠狠地扎在她的心里，以至于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，他已经离开了。这夜还长，可是无心睡眠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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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章实在写的有点吃力。因为大纲改过了TT - TT存稿全部都用不上。原计划这个单元离燕胡三人在杭州的案子里，会有大量离燕的内容的，但是为提早让女主出场，把离燕的内容减掉了，于是只好概述了案情。希望不要形象到大家的理解。为了完整性减掉的内容可能会另外在写番外的吧！